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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1998-04-0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一位女演员不到看上去已经不像朱丽叶的年纪,是演不好朱丽叶的。”

20世纪似乎已试用了一切可以想象得到的灵感去翻演莎士比亚。而电影则是施于其身最大的形式变化,它带来了令人耳目一新的绝异于舞台效果和文字读取的幻觉之美,在光影的流动中,为莎士比亚的现代解释开创出了一片崭新的艺术天地。

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电影改编,自默片时期即已开始。1911年,美国剧团演员埃德温·山豪士摄制了一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两本头影片;在1916年的重拍片中,台达·巴拉扮演的朱丽叶,被认为是莎士比亚影片史上的一具珍品。(无声时期的莎士比亚影片,据考证有四百部之多,《罗密欧与朱丽叶》亦于其间占一席之地。)1928至1929年间,电影中一有了光学声带,就听到了莎士比亚的对白,但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有声电影创作,却到1936年才出现。

1936年,由乔治·顾柯导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得到了米高梅公司的鼎力支持。二百万美元的投资,及专门拨出的一百亩空地,被用以搭建维罗那的布景。里克·吉本斯制作了五十四个基本场景模型,最终在摄影棚中达到了一种令人迷幻的装饰效果。

1954年威尼斯电影节时,为卡斯戴拉尼的英意合拍片《罗密欧与朱丽叶》首映起立欢呼的观众,并非因为它是莎士比亚作品而为它喝彩,而是因为它是15世纪意大利在彩色片中绚丽夺目的再现。(这出戏被移入那个特定的历史年代,以便吸收更多灿烂辉煌的服装、布景和外景等艺术手段。)这部电影的美术设计使其在电影史上留下了令人难忘的一页。如果不是在银幕上活生生地再现15世纪的意大利,这部影片实际上不值一提,但它仍然获得了当年威尼斯电影节的大奖。

15年后,又一部引人瞩目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英意两国的联合制作下出品了。这个版本,其实是意大利导演弗朗科·泽菲莱利用他在舞台和银幕上那种流畅、激动的风格对卡斯戴拉尼15年前的目标作出的最新修订,竭尽全力来美化外观、活跃动作。泽菲莱利运用了当时极为时髦的“真实电影”流派那种高度灵活的摄影技巧将全剧的动作———无论是械斗、跳舞,还是谈情说爱,均拍摄得极为流畅而且富有步法。但泽菲莱利对莎士比亚的诗句处理得极为粗技大叶,他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角色给了两个很有银幕人缘的新人———伦纳德·怀亭(十六)和奥丽薇·赫塞(十五)。莎士比亚那种诗意的浪漫精髓在激情动作演绎中消失殆尽,这只是一部由俊男美女和奢华的场景、服装组成的爱情通俗剧,而且有重弹老调之嫌。

在其后近三十年的时间里,莎士比亚的作品在银幕上几多沉浮,莎士比亚影片的黄金时代似乎已经过去,时代和社会的变化,促使一些电影业者尝试另辟蹊径,试图寻找一个古典与现代、异国与本土的中间地带,以今人吾土的视点去演绎莎士比亚,让一个古老的灵魂在今日的银幕上生发出崭新的时代意义。这一追求亦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九六新版的向往之境。

这部标以“后现代激情”的最新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实质上是借用莎士比亚的故事框架来虚拟现实的一部移花接木之作。故事在虚拟的现代时空中展开:一个近乎神经质的维罗那城,残阳斜照的凡尼隆海滩,华丽怪诞、浓妆艳抹的金色豪门,以及在此种世界中最不可能出现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以他们单纯而忧伤的爱情带给世人一个遥远而纯净的梦想。在烈火暗涌的现代大都会里,古典的忧郁灵魂终于和现代的年轻面容结合在了一起,莎士比亚那穿越历史的浪漫内质在两个世纪后被世人重新忆起,但世人却大多不知莎士比亚为何人。经由编剧克雷格·皮尔斯和导演巴兹·卢赫曼的苦心经营,加之莱昂纳多·迪卡布里奥和克莱尔·丹丝的出色演出,这部影片成为一部典型的现代时式的青春偶像片。克莱尔·丹丝使朱丽叶具有了一种现代女性独立坚毅的自主精神,莱昂纳多·迪卡布里奥则为罗密欧注入了属于现代青春少男特有的狂放不羁和敏感气质。

导演巴兹·卢赫曼努力使置身于荒芜中的浪漫主义诗情放射出零星的微光,使其指引观众,在慵懒的吉他和沙哑的鼓点之后,是迪卡普里奥的独白:为何爱是这样痛苦,仇恨的爱,哀伤的喜悦,沉重的轻……现实生存的两难和超于众生之上的神秘气息在影片的低语处弥漫。

我们回溯《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这个世纪中的银幕变迁,实际上也在回溯历史,回溯莎士比亚这个名字所包含的人文力量。莎士比亚人文意识的广阔视野,曾作为欧洲文艺复兴中启迪心智的一面旗帜号召世人,促进现代新时期的开创,而当今时今日的凡俗中人畅游在他的精神遗产中,仍对他的伟大卓绝充满敬意。莎士比亚作品所受到的真正保护,也许只是它们本身固有的价值,以及它们获得的与日俱增的崇敬。

1968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1936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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